swimming in sky

瞎写的。前情提示：王杰希玩儿失踪。

 

过了十年，我总做梦梦见咱们刚谈恋爱的事儿，有些是真的发生过，有些未必。你在我梦里一直穿着深绿色的羽绒服，是很长很宽松的一件，隐约透着雪白的衬衫领子来装点体面，是冬天。

 

是很冷的冬天。我记忆里再也没有更冷过的冬天了。

 

那年叶秋的光环已经稍稍退却了。第五赛季，嘉世上下都做着还我山河的梦。即使职业环境越来越商业化，更讨巧的鲜肉们层出不穷，俱乐部内部逐渐失去透明，暗流涌动，可这一切都还不足以摧毁我们三连冠铸造的的信心。

 

而作为舆论中心的我呢，却隔三差五地跑到北京，去跟你谈恋爱。

 

我也回家，隔着街道看对面高档小区里温热的灯光。在下雪的夜里，一盏一盏路灯亮起来，颇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我甚至看到了叶秋去拉窗帘，那和我如出一辙的身影，仿佛另一个我拓印在另一个时空里。偌大一个故乡，在雪夜里分外无情。我打给你电话，听到你带着困意的声音，说我想见你。

 

你迁就似的来到微草大门口接我，就穿着梦里无数次出现的深绿色羽绒服。你撑着伞走近，直到我听见雪片砸在伞面上哗啦啦的声音，你皱了皱眉头端详我说：“真狼狈。”

 

那天晚上更狼狈的是你。直到我们都精疲力竭，我才忽然意识到为何整栋楼空无一人似的。你眨眨眼，狡黠又放肆地望着我说：“人在呀，只是我每晚都查房，所以过了十一点整栋楼都很安静。”

 

这实在太可爱了，可爱到长出一条狐狸尾巴，让我不得不再次去吻你。

 

即使我现在在写一封给你的信，即使我现在已经三十有零，但最近的变故让我产生了错觉，让我无尽穿梭在昔日的时光里。就好像你还在我身边似的，就好像你我还像当年似的。

 

我想起无数次接吻，你舌尖上微微跳动的二氧化碳泡沫。你实在爱喝可乐，从第一次在自动贩卖机前看到你买可乐，直到离开前，还留下半箱子在客厅墙角。当我彻底失去你的联系时，可乐只剩下最后半罐，顶着两只我无处安置的烟头。

 

这些年来，总有人致力于给我们刻画形象。或利益或舆情，都把我们扣上了他们以为的帽子。你越来越少地表达自己的疲倦，即使你承担了越来越多不必要的得失，大概习惯了盛名之下套给你的躯壳。某年我们在G市参加全明星，地铁里铺天盖地的黄少天举着某古方凉茶，一帧一帧飞快飘过窗口，动态中带着凝滞，而我们在半小时前还在跟他争抢最后一片潮汕牛肉。你把脸藏在口罩里，悄声说：“这世界太奇怪了。”

 

身为行业内拒绝商业化的典型，我没察觉到你的意思。反而笑你，难道中关村的微草代言会比这里的黄少天少吗，不过是G市主队优势罢了。你想反驳我什么，却只是幽幽地又重复了一遍，太奇怪了。

 

再后来，我离开嘉世，出于某种失意和恐惧失态，犹豫再三也不肯告知你。后来沐橙告诉我，你或许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我今时今日的思念，你过去已经领会过了。可那时的我没有离开过荣耀，你仍可以找到我，而你退役了两年，很少再去接触荣耀，甚至有意要将它和微草，从你的生命里剥离出去。

 

我该如何寻找你。

 

你最后一次谈及荣耀，是在离开前夜。当时你说睡不着，我就拉着你看苏黎世的最后一场比赛，你起初不想看，后来转了心思，大概是铁了心要走，便留足了温柔。我目光总盯着王不留行的影子，却忘了看身边的你，你神色如常地问我，最难忘的荣耀回忆是什么。我说是第十赛季，你说你也是。

 

我好奇，问你为什么不是微草夺冠的时候。你说发生过的某些事，不需要回忆，别人会帮你记得的。而某些事，除了自己，就再无人知道了。

 

“是全明星吗？”我问你。

 

你笑了，视频里的王不留行恰好在屏幕正中丢出一串熔岩烧瓶，将晦暗的地图基调燃出一片火海：“其实你也记得嘛。”

 

实在想寻找你，于是我耐起性子抽丝剥茧般不断审视过去的所有回忆。恋爱谈了十年，再怎么回避我也能意识到过去和现在有什么不同，越近的回忆对我反而越模糊，它们对我是一团藏着针的乱麻，碰一碰便是刺痛和烦忧。

 

爱情曾经让彼此感到快乐，而现在却让你我感到沉重。我曾经无比坚信我们了解最完整的彼此。只是你一直以来了然的眼神给了我错觉，或许你仍然“更习惯与我当对手”。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还是不能正视彼此，反而无端加深错觉，轻视感情。或许是太渴望看清前路，或许太习惯掌握一切，我们才更加茫然。

 

我从抽屉里翻出一本电竞之家，是第九或第十赛季的一期。头版文章大篇幅地报道你如何是一位尽职尽责的队长，卓绝的领导者，渲染着你在微草说一不二的地位。可他们看到的并不全是你，你明明也是个只身杀出一条血路，站在神之领域向我示威的少年天才。而恍然间，我才觉察到，我过去看到的也不全是你，只是我愿意看到的你。

 

等你回来，我知道你会回来。我终于有信心去告诉你，无论是稀里糊涂地爱你，还是清白如初地爱你，我对你的爱都不可能消减。

 

即使你在别人眼里像山一样，然我看青山，仍多妩媚。无论是何时的你，何处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