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imming in sky

#一个意味不明的无逻辑情节，涉及退役。

#喜欢两个老王。今夏去昆明湖边儿玩的时候，差点跳下去给另一个殉葬。

#如今，王杰希也跳下去了。

 

 

王杰希退役之后其实低沉了挺久。从撞破新人墙的天才少年到联盟最好的队长，他为微草奉献了足足十年青春。最初几天清晨，他按着生物钟准时醒来，下意识翻开手机日程表，筹谋规划全队一天的训练。一回头发现睡在身边的叶修还沉沉着闭着眼，才意识到属于他的微草已经终结。

 

他买了许多房子，最后挑了离微草最近的一间。夏天的晚风吹进房间里，王杰希望向远处的青训营，时而有几个穿着鲜绿色T恤的少年匆匆路过，和十年前的自己无异。他低头沉默着，翻出抽屉里叶修留下的旧烟。

 

“如果你无聊的话，就找点消磨时间的事儿。”联盟还没有安排太多合他心思的事情去办，叶修深知魔术师若无王不留行，不过是个走在路上的普通人。

 

王杰希中学时候买过很多书，其间不乏文艺书籍。他钻进父母家的书房，整理出两个满满的箱子：“正好，补补当年欠下的账。”

 

叶修翻看因为氧化和多年未见天日而边缘微微泛黄的一本《人间词话》：“小时候语文老师还讲过他的‘人生三境界’呢，上课好好听了没？”

 

王杰希从他手里抢过来：“你知道的我怎会不知道。”

 

“小瞧我了啊，当年我爸也帮我请过全海淀最好的语文老师当家教。”叶修偶尔谈及儿时，王杰希发现对面男人眼角飘起了小条笑纹。

 

面对着叶修，王杰希有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心底，像油煎或是火炙。他捧过的冠军奖杯比自己多，先后带起两家豪门，培养出数个优秀的接班人。他没有立场嫉妒，也不该嫉妒。

 

叶修曾是荣耀第一人，而他只过去某个最接近的荣耀第一人的存在。深夜失眠总带着不可名状的悲观和不知给谁看的造作，他无限放大起两人在旧时代的差距，原本肌肤相贴、属于他的那具躯壳，不由得愈来愈向床边移动。仿佛鸿沟深不见底，多挪一寸就多一分安心。第二天他扶着被空调吹痛的半边肩膀踏进卫生间洗漱时，却发现叶修一反常态地早起，对着镜子很认真刮着胡子。

 

“去玩儿？”王杰希嫉妒着他抽烟多年仍然雪白的牙齿，接吻时候吮到齿间多半是与大男人沉稳气质不符的甜。

 

“哪儿？”

 

“颐和园。”叶修伸手抚摸他隐藏在雪白衬衫下如十七孔桥微微浮起优雅弧度的脊骨。

 

 

 

北京的夏日阴天适合出行，但并不意味着适合游览历史遗迹。偌大的一个园子人少得可怜。叶修搂着王杰希半倚在朱栏画栋上看了半场咿咿呀呀的传统京剧，两人不很拿的出手的学历让他们对着德和园的戏楼争论了很久二层对联上某个字究竟是什么。最终无果。空气如绕在耳边却如何也听不明白的戏词一样糊在每个毛孔之上，王杰希提议沿着昆明湖散散步，近水的地方总归清凉。

 

叶修在杭州混过很多年，看见昆明湖的西堤六桥烟柳便不由想起苏堤春晓。王杰希踢开两颗本并在路中央的石子，并不在焉。

 

“大眼儿？”

 

“说。”

 

“你看起来不高兴。”两人停在据描述“似乎一看就是的母牛”金牛铜雕前，叶修指着雕像低沉温顺的睫毛，“眼神和它一样。出来玩嘛，干嘛还板着脸？”

 

“我不喜欢水。”

 

“为什么？你看湖里波光闪闪的，我差点以为你这么洋气的人就喜欢发光漂亮的水景呢。”

 

“当年，王国维就从这儿跳下去了。”王杰希脚步没停，只管向着十七孔桥上走。水中不时蒸腾起丝丝薄雾，“我觉得没什么意思。”

 

“哎哎哎你让我真为难。”叶修小声抱怨。“你觉得什么有意思？荣耀？”

 

王杰希始终比他高两个台阶，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微妙的距离。又是一步之遥，躲避或是闪退，无关战术走位。

 

“如果你觉得荣耀是你的乐趣所在，那十年还不够么？”

 

“难道你没说过再来十年也不会腻？”

 

“如果你没玩儿够，我当然可以陪你。”

 

“那太长。”王杰希打断他，终于站定在桥最高的点上。“我只是不高兴，仅此。拜托你叶修，请给我时间。”

 

湖中心的风可称之为妖风，乌云压湖水天一色，肮脏的蓝让人忧郁。王杰希假意做了个屈身向前的姿势，叶修下意识拉住他：“别动。”

 

“你干嘛？”

 

“你老王家的人都矫情。”叶修一边喊着，一边用王杰希所没见过的、飞快的运行速度跑下漫长漫长的十七孔桥。“幸好我退役后每天都听他们建议游泳健身……”

 

王杰希目瞪口呆着，直到叶修从烟柳丝绦间钻进一个鲜有人发现的角落，顺着延伸至湖里的台阶踩进水里才想起要制止他：“你疯了？”

 

“配合你作一下。”叶修甩掉脚下的拖鞋，声音在水面上掠过，传进耳朵是种特殊幽微的温柔，“鞋是我穿叶秋的，你记得赔。”

 

“会死人的。”

 

叶修只攒着力气在波光中向桥中央游过去，然后笑着向他挥挥手。

 

“下来吧王大眼，我接着你。”

 

看起来又违和又可笑，王杰希终于看叶修似乎真的没问题才轻吐了一口气，表情在叶修眼里仍然没松下来：“你上来。”

 

“从来都是你被我从天上搞下来，哪儿用我费劲爬上去？”

 

“胡闹。”王杰希皱了皱眉头提出交换，“你开条件。”

 

“给我现场背一遍人生三境界？昨夜西风……”

 

“我忘了。”倒不是忘了，只是偏理性的一半情绪告诉自己小心被当成傻逼。

 

“君莫笑在水里可也不是很能漂啊。”叶修仰头冲他笑，“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那个新闻？前女友现女友一块儿跳水里那个？再说一遍，你忘了没？”

 

“忘了。”王杰希难得耸了耸肩，他不习惯这种表达无奈的动作。曾经他只让他人感到无奈。“但我也不让你一个人丢这么个人……就当我们是殉情？”

 

 

 

湿漉漉的两人穿着颐和园里买来的纪念T恤一前一后闪进家门的时候，王杰希深深喘了口气：“总觉得今天放浪大了。”

 

叶修坚持锻炼了两年的体质自然比刚刚退休的宅男强上一截，趁着两人方才在水中欲生欲死的暧昧劲头儿：“还有更浪的，还行不行？”

 

王杰希伸手勾过眼前人的脖子，唇齿撞击出言语暧昧含混：“行。”

 

“组织让我问你，过几天去国际赛不？”叶修神秘，“顺道看看王不留行，替你装逼替你飞。”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