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imming in sky

季林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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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lder Fields - Tamas Wells

[百日叶王][Day45] Valder Fields


 



 



 

#《病字框》的十年后番外,收录于《一叶一王》。推荐配合音乐食用。正文排版出了点问题,这两天忙到飞起,等我收拾好就发~


 

#没错又是我,一节更比六节强的南孚……


 

 


 

 


 

叶修发现王杰希换了手机铃音。


 

 


 

“终于不用三星自带了?”叶修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王杰希站在熹微晨光里低头打着领带。深蓝色滚银边儿系单结,领带夹上有个透明水晶小海豚。今天他的日程上有一个患先天性心脏病的五岁小姑娘病人,一大早就接到了孩子父母的电话,说是希望能早点见见王大夫。清新可人的温暖男声催促他扒开死死绕在身上的手脚,从床上爬起来。


 

 


 

“嗯,当时听见这首歌觉得蛮好听的。”王杰希整好衣冠后双手冰凉,于是把手伸进被窝在叶·暖炉·修的胸前贴了两把,“你今天不用去公司?”


 

 


 

“天太冷,不想去。”叶修懒洋洋地回握住,言下之意却有点不满恋人的薄情。


 

 


 

彼时王杰希刚刚从埃塞俄比亚结束了为期一年的医疗援助项目,回归他在京城某三甲医院的副主任医师职位。叶修乖乖当他的太子爷,家族企业在京地区的各种项目一手揽下,凭着能耐稳稳当当是个风光人物。按常理说两位有情人一年多没见,怎么说这几日也得给了缠绵,王杰希却偏不,倒好了时差便马不停蹄地奔往医院。叶修难得浪漫地包场某高档餐厅给他办的接风宴,也因为一个急诊送来的病人给耽搁了。


 

 


 

王杰希想抽回手。叶修偏不让他抽。只有一两分钟的僵持,最终还是被打破了。


 

 


 

松了手的叶修凑向王杰希的脸亲了亲,直言道:“黑了。”


 

 


 

“反正会白回来的。”王杰希无所谓地去拎包,“早餐来不及做了,你自己下楼找点吃吃没问题吧?”


 

 


 

“没问题,王专家您去吧。注意微笑,小心吓着孩子。”


 

 


 

 


 

 


 

回答他的已经是有教养的关门声。


 

 


 

 


 

 


 

叶修去接机的时候简直不敢认王杰希。


 

 


 

王杰希去了趟非洲好像去了趟地狱。整个人黑了也更瘦了,穿件薄薄的旧风衣。他在叶修面前站定正准备主动自我检讨,没成想叶修却像当年一样把外套脱下来裹在他身上。


 

 


 

“辛苦你了,王专家。”难得叶修吊儿郎当的口吻里透出了实打实的心疼。疫情、暴乱时而光临着千里之外的狂热大陆,使之更加贫瘠寂寞给人不安。王杰希缄默了一瞬,“其实我过的不错,至少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可你没照顾好自己,我从未指望你去拯救全世界。”叶修说,“你可以说我自私,我眼前真的只有一亩三分田,田里只种了一棵王不留行。”


 

 


 

王杰希疲倦地笑笑,自觉眼睛干涩。他在上飞机前的几个小时刚刚结束一场大手术,在飞机上补觉又落枕了。血丝挂在眼白里混混沌沌,仿佛喝醉了酒。叶修痛恨起非洲来,发誓以后


 

再也不准许王杰希再往那儿跑——马达加斯加岛和南非的度假除外。


 

 


 

“我可能心里不止你。”王杰希躺在车里扯开领口,“你会不会觉得很亏。”


 

 


 

“当然了,生意人谁爱亏本生意。虽然这亏本生意我做的还挺开心。”叶修把车子暖气开得很大,油门踹飞般行驶在高速路上,“忍不住跟你清算。”


 

 


 

叶修的早饭是王杰希做的,叶修的衣服是王杰希帮忙挑的,叶修逢年过节回去置办的东西是王杰希一样样买的,叶修兴致来了从黄少天那儿要了条小哈士奇,王杰希嘟哝着搬回家一个拆迁队却还是带着狗打了疫苗。可王杰希对叶修好,同样也对朋友好,对家人好,对他的病人好上加好。


 

 


 

反观叶修在商场的闲言碎语中褒贬不一,可恰恰这样,他对谁奉上爱便成了难能珍贵。


 

 


 

“你一走我就开始想你了。”叶修仍赖在床上发信息给王杰希,“下班我们一起去吃饭,老地方。”


 

 


 

 


 

 


 

手机短信伴着短暂的乐声进来时王杰希正在给孩子看片子。孩子窝在妈妈怀里去伸手碰那个小小海蓝色的领带夹,少妇轻声斥责“不要乱动叔叔的衣服”。王杰希被小姑娘肉嘟嘟的小手逗笑,把领带夹摘下来给她拿着玩。


 

 


 

“小心别夹着手了。”王杰希嘱咐。


 

 


 

“叔叔你好帅。”小姑娘嘴甜甜,“好像陈坤。”


 

 


 

王杰希低头从手机屏幕的反光中看了一眼自己的肤色,心想还真有点像。之前白的时候五官没现在这么嶙峋,随口接到:“哟,你还喜欢陈坤啊。”


 

 


 

“她可喜欢看陈坤的电视剧了。”孩子父亲陪着笑。


 

 


 

“孩子的情况并不复杂,及时手术治疗还是有很大机会完全康复的。现在小姑娘身体状态不错,既然你们已经办了住院手续,我的建议是趁早进行手术。”王杰希是国际著名心脑外科专家的关门弟子,前些年跟着导师见识过不少疑难病例,对待这种一般病例他也没有松懈情绪,“没问题吧?”


 

 


 

“都听您的。”


 

 


 

“告诉叔叔,你怕做手术吗?”王杰希摸摸小姑娘柔软的发顶。


 

 


 

小姑娘搭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做了手术我是不是就能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啦?”


 

 


 

“当然。”王杰希许诺道,他笑的温柔极了。


 

 


 

“快把东西还给叔叔。”安置好后母亲教育女儿,可小姑娘似乎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小玩意儿,听闻要还回去便皱了皱眉头。


 

 


 

“让她拿着玩儿吧,孩子不能哭。”王杰希马上宽慰道,一双父母歉意地笑笑。


 

 


 

 


 

 


 

王杰希当日的病人不多,于是下班早早赶到了老地方——当年他和叶修都喜欢去的、卖香辣蟹和香辣虾的餐厅。叶修在家旷工了一天,又特意花了时间收拾体面,混在大学生食客中倒也不显得过分突兀,甚至比王杰希看起来还要年轻很多。王杰希一推门进去他便递上了冰糖雪梨,入口一阵甘甜。


 

 


 

“冻着没?”


 

 


 

“开着车呢冻不着,这汤你自己煨的?”王杰希吮到没滤干净的梨屑。


 

 


 

“哪儿能啊,君子远庖厨。”叶修坦率直言,“在隔壁饮料店买的,不满意了?”


 

 


 

“没,我也知道你。”毕竟只有叶修这么多年按着一个模子宠王杰希,尽管王杰希早已不是那个凉薄如水的少年。


 

 


 

恰好服务员把明晃晃的不锈钢大锅端上来,叶修今天叫的是虾。


 

 


 

“你多吃点,我今天躺了一天,不怎么饿。”叶修熟练地给王杰希夹菜,王杰希安然接受。两个人隔着水蒸气,叶修却可以眼尖地看到王杰希身上的细节。


 

 


 

“你领带夹呢?”


 

 


 

“病人小姑娘喜欢玩,我给她拿去了。”王杰希低声说了抱歉,那是叶修给他的生日礼物。


 

 


 

叶修不得不叹气:“你对谁都这么好?”


 

 


 

“下次我买一个新的把你这个换回来,行吗?”王杰希做了错事总会用商量的语气,还能显得他很是义正词严给人余地。


 

 


 

“这样好像显得我挺小气的。”


 

 


 

“错确实在我,可是小姑娘喜欢,她的手术是我主刀,面对我心态要开朗些。”王杰希隔着窄窄的桌子握住了叶修的手。手还是少年的手,难得这么多年握着手术刀没磨出来茧子,老天给的养尊处优让他吃定职业饭。叶修和他特别喜欢关于手的互动,情意情事上皆如此。


 

 


 

叶修淡淡的,“我知道。”每次逼问王杰希的最后,王杰希总要躲躲掩掩。


 

 


 

“今年春节,我爸说想和你喝几杯。”王杰希换了话题,他经常会想不通叶修顶通透的一个人怎么会纠缠着没必要的细节。


 

 


 

叶修开个玩笑:“你爸现在不会还觉得我是下面那个吧?”


 

 


 

王杰希撇了下嘴角,细细剥开虾壳——“你想试试?”


 

 


 

“骑乘我不……”叶修话说一半便让王杰希用虾仁塞住了,“公共场合,能不能稍微注意点你为数不多的节操,叶总。”


 

 


 

“这次年货交给我置办。”叶修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我得回家过年,其实我爸妈是知道你的。”


 

 


 

“需要我去几天么?”


 

 


 

“如果你愿意,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叶修说,“你难得有过一辈子的诚意,怎能不领情。”


 

 


 

 


 

 


 

“我在一股泉水旁被发现,那是片土地,充满夏日气息。当我们感受到疲倦时,躺在阳光下,小路旁。我认为……应该早些结束,它存在三小时都嫌多。鞋带系好在等信号灯时,我起跑依然迟缓……”叶修一边听着歌儿一边缓缓翻译,“大眼,这歌调子蛮好听,可歌词还真只衬你匪夷所思的艺术品位。”


 

 


 

“我当时在非洲传染病疫情最严重的时候,听见这个歌儿才能睡着。”王杰希任凭叶修摆弄着歌曲外放,虽然看起来在机场候机大厅用手机外放音乐也并不是很有品位。


 

 


 

叶修继续念白:“人们发现身穿在valder fields定做的晚礼服的她,躺在门外的台阶上。对着一个说到他热爱他的生活就会哭的男人,沉沉地睡着。”


 

 


 

电话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打进来,铃音仍然是清新的男声,和叶修恰好循环至末尾的音乐奇妙地重叠在一起。


 

 


 

“不要接,你请了假的。”叶修把王杰希放手机的包揣入怀中。毕竟是大医院,根本不缺王杰希这一个人。他的搭档,他的同事,甚至是他的实习生都能解决问题。


 

 


 

“我求你。”王杰希眉眼严峻,“既然打进我的手机了,我总得了解下怎么回事。万一是我爸妈呢。”


 

 


 

“你爸妈有事不会往你这个手机上打电话。”王杰希有两支手机,即使他有些分不清工作和生活,可叶修清楚得很。


 

 


 

“总之你给我,这是我的事儿。”


 

 


 

“王杰希你可怜可怜我,你要见我爸妈,我们说好的。”叶修做出副无赖样子。


 

 


 

王杰希不让毫分,亲情攻势似乎不能打破他心里的墙:“你可怜可怜我,否则这飞机我真上不了。”


 

 


 

叶修最终示弱心软,把手机掏出来递给王杰希。王杰希瞥了一眼来电人飞快地按下接听键,潦潦草草地问了交待了几句,终于还是松了口气——


 

 


 

“病人对药物有过敏反应,还好小别及时换了药。”王杰希说,“刚才我太急躁了,对不起。”


 

 


 

“明明是我的错,我自私自利,企图一人霸占着王大夫。”叶修坦然地露出底牌,豪赌之人偏爱Show hand,“我在十年前就说过我得了病,药方药引全是你。”


 

 


 

王杰希看看叶修,突然觉得眼前精打细算的生意人真是不够精明,把他当成唯一的软肋,放给他肆无忌惮地捅。


 

 


 

“为什么你单单不给我医。”只此一句的清算。


 

 


 

王杰希不知所措地捂着眼哭了,他的记忆里自己从来没有哭过。从无可挑剔品学兼优的学生会主席,到医术精湛医德高尚的王医生。他们似乎都忙着自己的事,可叶修总能在关键时候给他会心一击,告诉他——你爱我,你最爱我。


 

 


 

 


 

 


 

歌词就算飞向了宇宙以外,旋律还框着它。你的心像风筝飞在了别的地方,绳子在我手里。


 

 


 

 


 

 


 

——你在非洲除了被晒黑还学会了什么?


 

 


 

——我明白了幻想与责任。幻想是我们活在桃花源,责任却是我送出了你买的领带夹。


 

 


 

——我想过,领带夹是离你心脏最近的东西。


 

 


 

——不,离我心脏最近的是你。


 

 


 

 


 

 


 

 


 

絮语:


 

 


 

·Valder Fields是Tamas Wells在缅甸北部的一个雨季里写成的。这首歌是一种意识流的歌,有人评价说其主旋律好像现实中不可逾越的责任,而梦呓般的歌词则是象征着人类灵魂不可止息的、对完美幻想的执着。


 

 


 

·王杰希在乎工作到胜于情感也罢,叶修对两人关系的不断维护和争取也罢,都不过是现实。他们是彼此的梦想。


 



 

祝诸位情人节快乐,把心上人变成枕边人,把枕边人变成共度一生的人。就像叶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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