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imming in sky

季林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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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一段2014年份的伤感

王杰希在四月三十号晚上八点三十四分,提溜着一个装着从父母家分得半个西瓜的塑胶袋,骑着辆明黄色死飞穿越了八分之一个灯红酒绿的B市。挨着微草的小区物业般般,路灯也昏聩如半瞎的眼。他熟悉了这一切后反觉亲切这黑暗,于是踏月色而登楼,回到自己的单人公寓。

 

钥匙插进锁孔,左转三圈下按把手。门甫一拧开,手机来电铃音就响了,三星自带,跟诺基亚苹果等等自带都不尽相同。他低下头慌忙间去寻找发声源——他有听见铃音就得接下来的强迫症。西瓜随手摆在岌岌可危的玄关窄立柜上。贴身牛仔裤兜挺深,天赐电竞选手的修长灵活手指捞了两三下都没捞出来。

 

最终他还是成功地把手机从兜里摸了出来,带着一颗急切的心。手机温度比他的体温高大概四五度,来电显示是H市的固话,他所猜测的来电对象只有一个人。

 

“您好,我是XX保险公司的销售员,请问您……”

 

信号吡啵。

 

他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长久的绝望不至于,但短暂的绝望未央。他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为他如此狼狈失态的前一分钟。他颓唐地单手接住摇摇欲坠的半个西瓜,手腕受力过猛差点扭到,手背碰到立柜角包着的铁皮,血丝顺着刮伤的痕迹很快滑下来。刚刚骑车运动过,宅男的血液循环相当通畅。

 

很多时候你们觉得一个人强大坚韧到不必怜惜,其实在有时候人也要自我怜惜,自愈是人之本能。他把嘴唇贴近皮肤,仿佛儿童时期不带情欲的亲吻,茹毛饮血时期人类惯有的习惯让他无限接近于一只顾影自怜的兽。头顶上水晶片重峦叠嶂高低起伏吊出了硕大的无限多边形,容器里装满流光溢彩,能晃花眼的那种流光溢彩。

 

四月已逝。

 

叶修整整一个俊美的四月没跟他联系。他们都忙,兴欣的新人、微草的新人,兴欣的未来、微草的未来。他们忙碌,并且目标堂皇,为了荣耀。荣耀之外,似乎做什么都多余。令百万玩家觊觎的神位不能食人间五谷,他们是站在神坛上的中年皇帝、励精图治呼风唤雨。

 

列阵在前,却有人先打了退堂鼓。

 

“喂,请问是谁?”苏沐橙手机响了。

 

“我是王杰希。”

 

“哦哦是找叶修的啊?”苏沐橙会心道,她做了好几年这两人的传声筒,“我帮你看看……他刚出门买烟了,用不用过会儿让他回给你?”

 

“不用了,我没什么事儿。你们最近也挺忙吧。”

 

“是啊。”苏沐橙似乎在嗑瓜子,以她的聪黠,怎么猜不出王杰希暗藏心事。“这不是兴欣想拿冠军吗,蛮拼的。”

 

王杰希浅浅地笑了一声:“那,加油吧。为了冠军。”

 

“加油呀。”

 

挂掉电话的苏沐橙对着站在旁边的叶修说,“他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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