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imming in sky

季林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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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电台

#好久没写孙肖,算是对坑了《君生》的补偿

#文媒圈paro,这个设定的很多人物关系是规划好的,如果不讨厌请尽量吃一吃?详情见tag

 

 

肖时钦五点钟下了班,开车堵了一个小时才得见孙翔公寓的门。百无聊赖的年轻人躺在沙发上听电台,眼睛闭着不知睡没睡着。肖时钦克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竟然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小事情,你来了?”

 

肖时钦推一推被吓得几乎从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哦。”

 

“果然你没骗我,来,我给你做饭。”孙翔最近关注了几个教做美食的微博,正愁没有实践的机会。肖时钦想这么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不知又要给厨房造多大乱子,便连忙伸手拦住他,“不急不急,今天中午应酬累得很,现在还没心思吃饭呢。”

 

孙翔见他确实是困倦,便收起一腔热情。肖时钦顺势脱了外套,半倚半靠在沙发上微微阖了眼,看他似乎要睡去,孙翔连忙摇他肩头:“你可别睡过去啊,否则半夜又不困了。”肖时钦指指摘了眼镜的眼睛:“盯了一下午美联储和央行的官网数据,眼睛累得很,反而睡不着。”孙翔伸手抓了条小毯子给他盖好,“那听会儿电台?”

 

肖时钦点头同意了。孙翔把正在播放股市财经新闻的频道调到本市的音乐广播电台:“听点放松的,脑子空一空,瞧瞧你现在的样儿。”

 

肖时钦倒不计较孙翔说话不中听,反而轻轻一笑:“好,都依你。”

 

电台正播着一个旅游节目,叶修恰好担任了这几期的节目嘉宾,正不失幽默地在D大调卡农的伴奏下描述自己在欧洲某个小城里观看当地农民做礼拜的场景。孙翔虽比叶修小了好几岁,但他们朋友圈儿里没大没小惯了,经常和叶修不对付。叶修也毫无年长者的自觉,该嘲讽对方幼稚的时候,从不留情面。听到叶修在电台里侃侃而谈,孙翔不禁嘲讽道:“保不准他又是胡诌,这种节目明明只有我们在听。”

 

肖时钦知道身边大孩子的脾气:“老实着听呗,节目有点意思的。”

 

孙翔乖乖不再说话,无聊得很了便伸手揉揉身边人的柔软的发心,肖时钦发丝和瞳孔都是浅褐色的温和,发起小火儿来也不过春风拂面:“你碰什么碰?”孙翔一脸坦诚:“你该剪头发了。”

 

肖时钦许诺道:“这周末就去剪。”

 

孙翔又极为不放心地强调:“一定不要剪得太显老,你看我发型如何?”

 

肖时钦捧着孙翔的脸,软软亲了一小口:“太嫩了,不端庄。”小男人青草和微微海洋气息的香水味儿在耳畔尤其明显。约摸过了两分钟的宁静缠绵,肖时钦转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眼神变得像工作时一样认真地盯着孙翔:“你工作有着落没?”

 

“两个选择。”孙翔伸出两根手指,“一个是跟着我爸老老实实地进银行,另一个是去从愿意收我的单位里挑份工作先干着,你看呢?”

 

肖时钦知道孙翔那能耐特别大的爸:“你爸让你去银行,多好的工作机会,规格也不低。你都把简历递给哪个单位了?”

 

“递了几个电台,和一些时尚杂志,还有《XX周刊》。”孙翔丝毫不在意自己投简历是不是像扔破烂儿,随手就丢。“交通台的一个节目还真让我去面试主持人,你觉得怎样?”

 

“我觉得没银行好。”肖时钦实话实说。他原是学的金融,最初的工作意向自然是金融行业。不料阴差阳错被骗进学生会通联部,两三年辛苦下来,被调教地日日离不开写新闻。研究生他索性考了经济新闻这一新兴专业,毕业后虽然工作找的顺利,但在雷霆的工作确实累人,每每回忆起自己当年的一念之差,肖时钦总会有点艳羡在银行朝九晚五混日子的那些闲差。

 

“银行有什么好的?”孙翔语气懒洋洋地,故意摆出副二世祖的姿态:“我好歹学新传的出身……进银行除了依靠我爸,还能有什么办法?”

 

“有个爸依靠也是很好的,一个人,太累了点儿。”

 

孙翔偏不:“我不还有你吗?”

 

“我帮不了你啊,孙翔。”肖时钦把身体从孙翔逐渐收紧的胳膊里挣出来,“我没办法。”他觉得缓过了刚才的疲惫劲儿,穿上衣服叠了毛毯,“请你出去吃?”

 

“叫外卖吧。”

 

“你都多少天没出过门了?”肖时钦瞥了一眼垃圾桶里四五个快餐盒。

 

“那你今晚上别走,行吗?”孙翔终于暴露了他不想让肖时钦出门的意图。

 

孙翔在最后一缕光里,占尽天时地利和人心柔软去求肖时钦。他一身休闲衣裤,剪裁合体样式好看,更显得身长玉立,又年轻又朝气。肖时钦黑色夹克要化在黑暗里,不比孙翔矮很多的个子近来又掉了些肉,孙翔少年不识愁滋味,望着恋人单薄的身形欲说还休,心中瑟缩着冒了几个泡。

 

肖时钦听到玻璃杯里充满二氧化碳的可乐泡沫炸裂,口一松,说了句好。

 

 

 

凌晨四点多,孙翔翻身,却没有触到和他同床共枕的身体。他呢喃了一声小事情,没人理他。他提了提精神,又闭着眼挺大声喊一句:“小事情你在卫生间吗?”

 

仍然没有回答。

 

他挣扎着起身,面色阴郁地把不大的公寓翻了个底朝天。垃圾桶里积攒的垃圾倒掉了,扔在桌子上的一干杂物也都回了各处,秩序井然的屋子里静谧无声。唯有烟灰缸里躺着一颗陌生的烟蒂。

 

雪白色的,越南产七星烟。孙翔视之为最末等的烟,烟味不入流到极致。他记得睡着之前的最后一秒,肖时钦还在自己怀里严严实实地躺着。他还像孩子一样,以为肖时钦能在自己的床上睡个安稳的觉。

 

他开始觉得自己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肖时钦对于雷霆整个杂志的意义,是不可或缺的核心。他带给雷霆荣耀的同时,雷霆也回以他最大程度的尊重和爱。孙翔想,也许自己对于肖时钦才是个只会添麻烦的存在。

 

孙翔再也没睡着。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去小区里24小时经营的便利店买了一盒越南七星,蓝得很俗的盒子。他坐在露天的健身器材上一直一直抽烟,直到东方既白。二十四岁的年轻人习惯性晚睡晚起,但当日不知是廉价烟提神,还是难得有心事,他竟清醒着丝毫不困。

 

刚锁好电动车的实习生戴妍琦抬眼看见孙翔提着份打包的早餐出现在公司门口,惊讶得小脸儿上五官几乎要错了位:“你找肖老师?”

 

孙翔了然一笑,这笑里多了几分无奈:“他在单位吧?”

 

戴妍琦比孙翔还要小上一岁,又是同校同专业,两个人共同话题不少:“在的,最近这不在开APEC峰会么,分分钟都是大新闻,根本离不开人。肖老师又是现在唯一能撑起来的……总之你别太挂记他。”

 

“他哪有闲过。”孙翔的下巴颏儿上青青的胡茬冒了头,让戴妍琦觉得眼前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也有了男人的某些特质,“我懂,你把饭捎给他吧。我不进去了,省的他又要分出心来招呼我。”

 

戴妍琦应了,接过还冒着热气的一次性饭盒。孙翔又叫住她:“我专门买的豆皮,他吃不完,你们谁没吃也一起吃吧。”

 

“知道。”戴妍琦笑笑,她穿着白毛衣,帽子上还挂着对熊耳朵,“你真好,还没发现你这么甜过。”

 

“也不是对谁都这么上心的。”

 

 

 

肖时钦看见戴妍琦带着食物进来,又大大咧咧地摆在自己桌子上:“早上好啊肖老师。”

 

“谢谢小戴。”

 

“别谢我呀,是孙翔买的。”说道孙翔,戴妍琦声音低了几分。“他刚刚在楼底下,我俩正好碰到。”

 

“他居然没在睡觉?”

 

“没呀,看样子等了有一会儿的。”

 

肖时钦低了低头,豆皮的包装袋他很熟悉。孙翔抓了好几双一次性筷子在里面。他伸手递给戴妍琦一双,又喊了方学才和米修远:“都来吃点儿,大家加班辛苦。”

 

熬了一个通宵的方学才正准备去休息室小睡,见肖时钦并不比他好上多少:“去睡会儿?你也连熬了几个夜了……”

 

“我昨天睡了三四个小时,够了。”肖时钦的玻璃水杯里飘着大半杯普洱叶子,茶已不可称之为茶,色泽更近似于毒药。“分分钟离不开人,晚会儿我还得去新闻发布会采稿子,小戴跟着我行吗?”

 

“可以可以,肖老师您去睡会儿吧,我到时候喊你。”戴妍琦心里祈祷肖时钦千万别躺了,否则孙翔迁怒的对象只有她一个。

 

肖时钦还是很坚决:“一睡就起不来了。”然后转身面对电脑,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对着方学才刚发过来的数据若有所思。戴妍琦看他这么玩命儿,又想起闺蜜柳非说起的王杰希的砍稿狂mode,默默感慨了大神们光鲜背后的辛苦,回到自己位置上安安静静地敲打起需要发在官微上的即时简讯。

 

肖时钦凭最后一丝意志恨不能分出几十个自己,却不能支撑自己全神贯注。五号字在他眼里昏得不成样子,又换成四号字。四号字趋于模糊的时候,他几乎要把眼睛贴在屏幕上。米修远怯怯地递给他一瓶滴眼液:“肖老师,这么累眼不好。”

 

肖时钦认同地点点头:“别学我。”

 

桌子上三个闹钟咔吱咔吱,提醒着新闻人要惜时如金。

 

 

 

自APEC在各种新旧媒体上逐渐淡却,孙翔便期待着肖时钦能给他主动发条信息或打个电话。他等待了几日,旁敲侧击地骚扰了几次戴妍琦,没想到戴妍琦在会议结束当天就被肖时钦放了个痛快假期,飘荡在香港的她接到电话时已堕落成无论魏晋的无知少女。

 

挂了电话的孙翔等来了唐昊。

 

唐昊从上次造势顶撞了前辈林敬言后,虽然名声大噪,但也被业内挤兑得不成样子。作为有着坚持追求的新人,他索性向社里申请去以色列做战地记者,意在用炮火硝烟换取他名正言顺的气节。离开时他与孙翔饯别,两个年轻崽子在酒吧里诗酒趁年华,孙翔喝高了便搂着对方的肩膀深情道:“回来第一个招呼我。”

 

喜闻乐见的是,巴以达成长期停火协定后,各国驻以色列的战地记者均被大批召回。社里誓要压榨唐昊最后一滴剩余价值,眼瞧着他在国外潇洒度日自然不可能,因而唐昊做专题功业未成,只带着一堆拍好的摄影作品匆匆回国。

 

孙翔一看来电显示“糖糕”,张口就来:“兄弟还没死?”

 

“看不看新闻?两家都停火了!”唐昊对孙翔的薄情生无可恋,“我现在在你公寓楼下左转第一个路口的过桥米线店里,五分钟滚过来见爷,否则削你脑壳子。”

 

孙翔听着乐着,快马加鞭收拾了钱包钥匙,骑着山地车出了门。他的山地车有一点特别,车头前面装了个挺违和的车篮子。看似很影响他潮男的形象作风,可给肖时钦买早餐的时候他倒觉得此物甚是有用。又几日不动车,篮子里积了不少厚厚的宣传页。孙翔随手抓起来扔进垃圾箱里,抚到一手灰尘。

 

唐昊言出必行,孙翔到了米线店里发现他的行李箱都没放回公寓,灰扑扑地横在过道中央,与主人许久未修剪的发型交相辉映。

 

“嗨大兄弟。”孙翔用看矿工的眼神品味唐昊形象,心说他此刻连叶修都不如。

 

“嘿,基佬。”唐昊歪歪头继续往自己碗里抄米线。

 

“你头发该剪了……我不太适应你忧郁中长发的画风。”孙翔也不客气,从筷笼里抽双筷子就与唐昊夺食。“你看我发型怎样?照着剪一剪,帅气,保你出门又是璀璨的新星。”

 

“杀马特贵族不要和我讲话。”唐昊境界明显提高,已经不相信小年轻们时时刻刻滋养容颜便能魅力加倍,“还混着呢?我猜你这家伙研究生白读了,一看也没加什么脑容量。”

 

“唉你还没跟我说你为什么被召回呢……真停火了?”

 

“妈的你有没有关注新闻?”唐昊又怒。“不信你去百度。身为个学新传的,你活得这么山顶洞你家肖时钦知道吗?”

 

“你问我APEC的任何新闻我都能说出来的。”孙翔坦诚。

 

唐昊被击溃在从西伯利亚飘来季风里:“你就惦记着肖时钦,守着他过一辈子?”

 

“我俩两周没好好过夜了。”孙翔突如其来坦白,想让对方感同身受他的寂寞。

 

“我大半年没过过夜了!”唐昊彻底噎得孙翔无话。

 

沉默了半晌后,孙翔低下头,语气里带着千般万般的不舍不甘:“他会不会因为工作不要我啊?”

 

唐昊发现孙翔有点特别地悲伤,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孙翔的肩膀做心理疏导:“他不要你,你就死赖着他呀?听我的话,赶快收了你的有的没的,找份稍微像样点的工作,和他一样忙起来,忙到抽烟喝茶的时候都没有,就你这没心没肺的样儿,保证你三个月就忘了他姓甚名谁。”

 

“我不乐意忘了他。”

 

“他给你灌迷魂汤了?孙公子?”

 

“当初他还有时间和我过个周末,躺在我床上睡个好觉,睡足了看场电影吃顿火锅晚上还能听很久的电台。上星期我好说歹说约着他来了一趟,可他半夜又悄悄赶回去加班……不担心其他的,我只怕哪天真撑不住了……”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唐昊悲天悯人,“哥陪你去面试,赶紧上岗,你这倒霉孩子都闲蛋疼了。”

 

 

 

肖时钦并非执意冷落孙翔。他一个人撑起的雷霆杂志社目前资金出了问题,很多优秀同类单位向他抛来橄榄枝,他也想换个轻松,可他着实带不走跟着他辛辛苦苦的年轻人们。

 

“再努力一下吧……”肖时钦向准备放弃的老板许诺,“试试看能不能接到几个广告。”

 

忙完了APEC的即时新闻和专题专访,做好特刊的肖时钦便辗转于觥筹交错之中。现在的生意人个个狡猾而客气,肖时钦正好金融出身精打细算,饭桌上演一场刀光剑影再自然不过。每天倒是能按时睡上几个钟头,不过是带着醉意的浅眠。

 

他不敢给孙翔打电话或发信息。任何打破平静的石子扔出去后未必有回声,肖时钦对自己的未来毫无信心。他在每一个等红绿灯的间隙想孙翔,在每一个洗漱的三分钟想孙翔。他怀疑过自己和一个心理年龄完全不在同个层级上的大孩子开启爱情是对是错,可他没料到自己会情深如许。

 

他回想起两人交往之前,他特别喜欢听电台里那些土土的节目,只要有了人交流的声音,闭上眼便能假装自己在热闹而清闲的地方。孙翔却是不用假装的、鲜活而属于他一个人的,共同生活的喧嚣使他逐渐把电台当作调剂品。

 

他在风险与收益均高的爱情市场里,和寄希望于垃圾债券收益的投机者无异。

 

最终肖时钦拿到了两个硬广告,他多年的善良为人让一群善于见死不救朋友们发起了恻隐之心。叶修从叶秋手上要来了家族企业下一季度的纸媒广告,他鲜见的插手让叶秋四处打听圈内消息,揣测是不是家大业大的《兴欣地理》或《微草文艺》要垮。度过难关的雷霆终于有了给肖时钦放假的契机。戴妍琦得知肖老师将有罕见的假期后,直奔茶水房打电话给孙翔,却被唐昊接到。

 

“他正在电台面试,真是邪了门,他居然对电台这种土鳖的工作表现出了一腔热情……”唐昊喋喋不休地抱怨,“ 不过还好这节目不是很蠢,每天谈谈电影之类的文艺话题,挺衬孙翔深沉起来能增加200EQ的声音。”

 

“卧槽,他刚刚居然对我比了个OK,不是真过了吧?”算经历过大世面的唐昊不是很镇定,“真过了,这个节目现在急缺一个主持,他明天就要……”

 

“画面太美,槽多无口。”戴妍琦远眺了下难得没有污染的天空。

 

 

 

下午五点钟是晚高峰的前章。如释重负的肖时钦睡了相当充足的一觉,起床精心搭配了下穿着,决定去看看据说已经走马上任的孙主播。他开始不在意孙翔最终背逆了家庭的意思,也不再把孙翔视作需要自己去照顾或帮扶的孩子。秋日的喜意写在路边红叶上,他打开安静了许久的车载广播。

 

“《西雅图夜未眠》里曾讲过一句很经典的话,真爱过的人很难再恋爱。作为我的新搭档,小孙能不能告诉我,现在的年轻人是否也这么想呢?”

 

肖时钦笑笑,居然还是感情问题。亏得有要点提示,否则话题不定被拐到哪里去。

 

“当然啦。”电波扭曲,把孙翔的声音扭曲出肖时钦从未听到过的安稳大气。“一旦谁喜欢上某个人,就算他原本敷衍忙碌或是幼稚可笑,都不过是能轻易跨过去的小沟壑。”

 

“所以真爱是最重要的对吗?”

 

“真爱会让人忘记自己在恋爱,彼此拥有的充实感远比虚无缥缈的浪漫更让人幸福。这才是最棒、最自然的生活。”

 

开车驶往广播电台的肖时钦想,他应该这么试试。

 

坐在直播室里的孙翔想,他已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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