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imming in sky

季林羡
公告:谢绝站内外转载

Greensleeves

#虽然晚了几个小时,但还是生日快乐:-) @G.XXX 

#没逻辑爽文,跟之前的一些文剧情是挨着的,有的设定可能有偏差……但我忘了

#错字病句就不管了(手黄再见x




卢瀚文光着背,头发凌乱,伏在床上与笔记本和演算纸同生共死。他没完没了地赶着作业,关于股票、外汇、消费生产,地区生育率的论文,一张张乱七八糟的曲线图和着英文文献和数据横在屏幕上。咖啡还剩三分之一,渐渐凉了,空调房密不透风,空气和deadline一起压在身上,密密实实地沉重。

 

高英杰下课回来,看见少年玉体横陈,牛仔短裤歪歪扭扭挂在胯上,忍不住帮他收拾了残骸。

 

“谢谢英杰……”卢瀚文用气声嘟哝着,如果他有尾巴,大概会无精打采地摇两下。

 

高英杰很想摸摸他的头,但卢瀚文已经两三天没洗澡了,想来想去总有点下不去手。自他们的舞台剧千秋,卢瀚文就维持着半死不活的姿态赶作业,世界名校的学位总是不好混的,他靠一张俊脸跟校方撒娇卖萌讨价还价才换来了更长的假期,为了能顺利升入新年级,他必须要保证自己完成一项额外项目做弥补。

 

“那个,别哥说晚上一起撸串,你去吗?”

 

卢瀚文一言不发,大概这种邀请对他太残忍了些。高英杰见他不回复,只好自说自话道:“那我们就不去咯?”

 

“你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

 

“我一个人去也没什么意思啦,”高英杰说完就觉得自己有点太不争气,没遇见卢瀚文之前的那么多年,他一直是黏着哥哥姐姐们的小尾巴,如今有了卢瀚文,他又黏起了卢瀚文,“你如果怕被打扰,我就去外面转一转,你想吃什么菜吗?我去买。”

 

即使买来的菜还是要请钟点工来做,即使他只会逛离家三条街以外的生鲜超市,那间橱窗里挤满了新鲜蔬果的店铺里,一切商品都打上了类似奢侈品的价签,但高英杰还是想方设法维持着二人关系的安定感。有时候卢瀚文会觉得很可笑,毕竟他们还处在可以被容忍彻夜狂欢或无所事事的年纪。即使离开了娱乐圈,他在英国也有数不清的搭讪,漂亮女生,漂亮男生,在对假ID马马虎虎的小酒吧,在剑桥附近的旧书店,在夕阳西下的大英博物馆。可他唯独喜欢高英杰每一次看向他微妙而澄澈的神情,眼睛像被微风搅乱了的春池,唇弓像被爱神拉起一般饱满。

 

想到这里,卢瀚文松了口:“我想吃茄子和芥蓝,拜托啦。”

 

得到这句话,高英杰如释重负地出门了。他骑着单车,脑子为了不被卢瀚文占领,开始回忆戏剧史课上老师提及的每一个细节,他的记忆力很好,话剧大段的台词对他不是威胁,可记忆力太好往往会从另一个角度滋生烦恼,譬如患得患失和过度思考。

 

晚风从脚底慢慢升起来,他的手机响了,是刘小别的电话:“不是吧你,因为卢瀚文没时间就不来了?”

 

“他快要回英国啦,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抛下。”

 

刘小别挂电话前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别看这小子整天像块橡皮糖似的,可是一个人生活习惯了。你不在,说不定他更自在呢。”

 

高英杰站在蔬菜区,颓然地放下了一朵标致到可以入选百度百科的西兰花。无论如何,他还说不出“我怕寂寞”这样的话。年龄稍长的人更企图在一段感情中占据主导地位,于是他们擅于把控温和大度的态度,提供悉心仔细的照料,不动声色地织起一张情网。高英杰当然希望如此,但他亦敌亦情人的对象是卢瀚文。

 

卢瀚文很年轻,很聪明,娱乐圈里跌爬滚打长大,加上海外留学的独立生活,他的性格被修炼出一种超出年龄的沉静和练达。辞演几年,回归首次竟然挑起了舞台剧的大梁,不少人怀疑十八岁的卢瀚文已没有了演技和孩子气,但剧场帷幕拉开的瞬间,白衬衫翩然从天而降,与光同尘,势如破竹,少年朗朗。

 

“有时候,你是把我想象的太好了,我根本没有那么好,”卢瀚文自己说,“你看我忙到焦头烂额,整个人完全nerd化了。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觉得挺好啊,可以学到东西。”对于乖孩子高英杰而言,比起无休止的学习和工作,他最害怕自己无事可做,“我呢,简直就是虚度人生,明明比你大,没有你拍戏资历深,没有你学过的东西多。”

 

卢瀚文只是漫不经心地回答他:“这样很累的。”

 

 

 

回伦敦前一天卢瀚文去剪了头发,袁柏清为还之前欠下的人情,特意奉献出了他自己的高级美容店VIP,高英杰按捺不住,翘课跑出去陪他。

 

“剪个头发而已,你不用跟来的,虽然北京城挺大,但我还丢不了的。”因为作业完成,如释重负、稍微打扮出人样的卢瀚文嚼着橘子味的泡泡糖,坐在旋转椅上翘着脚。

 

高英杰撒了个谎:“我头发有点长了,才想到跟你一起剪。”

 

卢瀚文不置可否,当发型师问他有什么想法时,只得到了惜字如金的两个字:“短点。”

 

另一个发型师问高英杰,得到的要求是:“和他一样。”

 

明明不是快餐店,两个人点快餐般的任性让发型师哭笑不得。顶着相似的发型去参加众人为卢瀚文的饯别,最先撞见的黄少天不怀好意地微笑起来,眼神在两个人之间逡巡数次:“这又是什么新名堂?”

 

张佳乐导演煞有其事地正色:“请停止你下流的联想。”

 

最具时尚发言权的袁柏清审视半天,诚恳地给出判断:“有点土,下次我大概不会去了……”而他的女友柳青小姐姐却毫不在意,只顾着离愁别绪,对两个小少年猛掐脸蛋,且发出心旷神怡地感叹:“快来让老娘吸吸你们的胶原蛋白,今日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卢宝……”

 

远远观望着的王杰希不动声色地点燃了一支烟。高英杰在被揉脸的过程中与他目光短兵相接,便条件反射地迅速躲过去。下一瞬间,他并不知道张佳乐心服口服地打开钱包,抽出一张卡交给王杰希。

 

“你说的没错,即使有胆跟流量谈恋爱,这傻孩子还是不敢跟你对视超过十秒。”

 

 

 

聚会顾虑到卢瀚文第二日的航班,早早散了。黄少天在离开前还专门带去了文太(著名设计师,卢瀚文亲妈)对儿子的殷殷嘱托,虽然暑假没有回家,但希望圣诞节能回来一起过。卢瀚文被迫小酌几杯啤酒混伏特加,半梦半醒地应了,高英杰是出人意表的好酒量,在这种时刻他很有余裕地把卢瀚文塞进浴室,放好热水,然后钻进客房清点他的行李是否有差。

 

卢瀚文的作业摆在床头,散发着刚刚完成的新鲜气息。高英杰小心翻看,想起他们几个月前一起在午夜的戛纳闲逛,卢瀚文满嘴跑火车地给他讲自己在葡萄酒产区的所见所闻,即使面对闷葫芦如他,话题仍然有成百上千。那时候他们还无法预见如今,他还有点伤春悲秋……

 

“英杰……”卢瀚文从浴室走出来,顶着新鲜的水汽味道,头发半干地朝高英杰蹭过去,“你是不是不开心?”

 

“你要走了,”高英杰任凭卢瀚文把下巴搭在自己肩上,侧过头薄薄地吻了他一下,“我会想你的。”

 

“我也想你的。”

 

他们显然没有什么应付离别的经验,卢瀚文酒意迷蒙,头格外重。高英杰拨开他湿漉漉的头发,再次吻了他。他们接吻驾轻就熟,因为在戏里已经练习了无数次,无论轻柔的,热烈的,猝不及防的还是蓄谋已久的。但假如没有导演告诉他们该如何进行下去,高英杰绝对不肯节外生枝。

 

直到卢瀚文用舌尖研磨他的嘴唇。高英杰默念着不对劲,稍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卢瀚文新剪的发茬青葱可口,纹身星星长长的尾巴上沾了一滴水珠,顺着颈椎慢慢滑进睡袍里。皮肉稀薄的地方想必很痛,想到这里高英杰心中更痛,好像一块淤血凝在喉管里,久久未化。

 

“瀚文,你喜欢过别哥吗?”高英杰鬼使神差地问,可他确定一切都是必然。

 

卢瀚文怔了怔,调动出残存的理智,用颇为意外的神色看向高英杰:“你说的是哪种喜欢?”

 

“我喜欢你的这种喜欢。”

 

卢瀚文这次大概是彻底清醒了,高英杰很容易从他眼睛中看出端倪,对方琥珀色眼睛里闪烁着不被信任的怒火,很快消弭,然后结起了一层阴翳,像是在心灵窗口上筑起一道荆棘丛生的高墙——明知道自己搞砸了一切,但覆水难收,无济于补。

 

“我没有喜欢过他,”卢瀚文语气笃定又冰冷,没有丝毫告解或掩藏,“如果你不介意,我要睡觉了,今天我们都喝了太多的酒。”

 

“那么,晚安。”高英杰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却如惊雀般仓皇地逃了。

 

 

 

伦敦繁华地带不大,许多沿着泰晤士河两岸次第分布,卢瀚文的公寓离学校不过三公里远,在新学期他放弃了开车,改为骑车或步行,顺便欣赏河岸景色,消磨过多负面情绪。学校里的中国人大都认识他,囿于矜持和尊重,鲜少打扰他的私生活。但当日却出了点意料之外,一个只有联谊之谊的女生在金融理论课后拦住了他。

 

“我暑假回国,看了你的舞台剧,作为经典改编剧可谓十分精彩,”女生解释了她的来意,“千秋日我还送了花过去,但那天花太多了。”

 

卢瀚文绅士道谢:“我一定会转达给我的朋友们,不知我是否有荣幸请您喝杯咖啡?”

 

女生施施然接受了邀请,两人出了校门,在南岸一家咖啡店挑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午后的泰晤士河一派温馨,难得阳光柔和,穿着英式制服的小学生们在广场上欢声笑语,冰激凌车叮铃铃铃地开过去,远处游客亦以此为景色,不住眺望。

 

“我很好奇,你曾是国内最被看好的童星,为什么现在却乐意藏在异国读书?”

 

“因为我当时有点厌倦了作为演员的生活……如果人的一辈子只做一件事,那将会毫无退路。”卢瀚文环顾四周,“我'在国内的任何时候,都暴露在公众视野里,一言一行都被人密切注视着,而我想要自由。”

 

女孩用欣赏的眼光看了看他:“至少你获得了在世界顶级名校拿到商科学位的机会,也有了毕业后进入知名企业的前提,看起来并不是赔本生意。”

 

他们谈了彼此的学业和一点规划,甚至商量好一起去完成下年度的学期项目。女生提出想拍下卢瀚文的几张照片,卢瀚文微笑着应允了,但补充道:“别发微博,否则你的手机会坏掉。”他还有一点作为公众人物的自觉。

 

临分别时,女生忽然提起了高英杰:“和你一起演剧的那个男孩子很漂亮。假如我处在你的位置,一定会爱上他,乖乖的,神色像小猫小鹿一样。任何时候,被缺乏安全感的尤物眼睛看一下,沉沦就是必然。世人最吃这一招,温柔乡又软又沉。”

 

卢瀚文故作轻佻:“羡慕吧,我曾经每天都可以亲他很多下。”心里却想,你所谓的小猫小鹿可是在我心上用力的开了一枪。

 

“你们真的没有互相喜欢吗?”女生不由自主地八卦,即使卢瀚文不可能坦诚告知。雌性总爱相信直觉,她隐约意识到两人在剧场上不可言说的暧昧,亦不排除有因戏移情。

 

卢瀚文见招拆招,自在化解:“你难道不相信专业的演技?”

 

女生料定卢瀚文不会生气,就抛了个玩笑:“也是,毕竟你和刘小别才是官配。”

 

 

 

 

高英杰在银杏色的季节里揣揣不安了大半个月,但卢瀚文回到伦敦依然与他按时联系,按时交流,毫无芥蒂。他甚至怀疑卢瀚文醉酒过度记不起酒后的一切,但琥珀色的眼睛不会说谎,那个瞬间卢瀚文是清醒的。

 

“叶子一夜之间黄了好多,前几天我和同学去香山了,满山像血一样红。我采了几片,夹在你留在我家的那些书里,等你回来,我至少留了秋天做礼物……除了雾霾以外的美好礼物……”高英杰一句一句说,话传进卢瀚文的耳朵里,不由自主添上了女生作为旁观者的注解,虽不至于诚惶诚恐,但真的不像太有自信的样子。

 

“今天我遇见一个看了我们舞台的女生……想知道陌生人如何评价你吗?”

 

高英杰又没由头地紧张起来:“当然。”

 

“她说你漂亮,可爱,还总不相信你比我大这个事实……她说,假如她是我,她一定早就爱上你了。”卢瀚文清了清嗓子,稍微脑补了一下对方手足无措的样子,无声地咧起嘴角,“眼光不错,是吗?我的眼光也很不错哦。”

 

对面久久无人应答,卢瀚文以为对方昏倒在听筒另一边,便扯着嗓子拼命喊:“英杰?高英杰?”

 

果不其然,他收到了挥之不去的哭腔:“太好了,你真的没有生气……我还以为你不想喜欢我了,你怎么不早说?呜……”

 

卢瀚文巨冤:“你趁我喝醉套我话的事还没算呢?”

 

“呜呜呜对不起,谁让你跟别哥儿——嗝,都纹身了,我也不知道嘛……”

 

卢瀚文无论如何都想哭了:“一个偶然!我喝多了被人拐去文的!回家被我妈先揍!还被黄少怀疑了好多次!怎么连你也不肯放过我?”

 

没想到高英杰再接再厉地展开了新的悲伤:“我很粘人吗?我很讨厌吗?可我不想离开你啊。”

 

 

 

 

“被你害惨的时候,我可没想到天道好轮回?”年末大趴再见卢瀚文,刘小别心情颇为愉快,他道听途说了高英杰和卢瀚文的电话flirting,即使身为理应回避的漩涡中心,他仍然衣冠楚楚,眉飞色舞地在上台领奖之间八卦。

 

卢瀚文得了一个不足道的绿叶奖,在他的演员生涯中不过是停泊时享用的小吃,但已足够表彰他几年不开工的独意孤行。他穿着成衣,脖子上系着一条黑色无装饰chocker,这种女性为主导消费的饰品佩在他身上没有娘气,反而引出了更多貌美和精致的性欲。高英杰指尖的温度还留在丝绒柔滑的平面上,烫着卢瀚文印着纹身的皮肤:“你以后就是我的啦。”

 

一台摄像机追踪到了他的桌子,顿时一群人都开心地对着镜头摆出造型,女摄像尤其给了卢瀚文一个十秒的眨眼长镜头。

 

“节目组卯足了劲儿想上热搜呢。”

 

刘小别撞了撞他的胳膊,示意卢瀚文专心。高英杰在大小荧幕只有客串的几个角色,却拿了最佳新人,前几日又被提名了权威的话剧大奖最佳男演员,以他的年龄,在论资排配的剧场里,已经获得了独一无二的殊荣。

 

卢瀚文坐在台下,无意识地用指关节摩挲着嘴唇,以夫人姿态欣慰地看着台上表现自若的潜力股。情场颇为得意的他,第一次尝到了少年人的快乐,没有工作和学业压力,不必做出大局观,谁的热度更胜一筹已不重要,他在以随心所欲的态度演戏,做遵从内心的选择,因而简单清澈。

 

“……感谢来去,我最想感谢身边每个人对我的保护。我宁愿在自己演技成熟的时候再被大家所熟知,这样至少不会让我对赞誉受之有愧,也可以给我更多的快乐和自由……”

 

未来告诉我们,高英杰,此刻二十岁,离声名鹊起还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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